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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六章 苗良方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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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窘迫,屋中到处都是酒坛,看上去像是那些流连坊间的酒鬼赌徒。青天白日也一身酒气,瞧他说话的姿态语气,不像是什么正经人。

陆瞳却恍若未觉,只从袖中摸出几张卷册“我从雅斋书肆无意买到几册书卷,书肆店主说,是先生所书。”

她把那几张薄薄纸卷展开,封皮上‘盛京太医局春试历年卷题精解’几个字格外醒目。

男人看了看卷册,又看了看陆瞳,似不明白陆瞳此举何意。

“我想再买一些先生的书作。”陆瞳道。

话一落地,男人愣了一下。

那张蓬乱脏发下的眼睛中似乎有什么神色飞快掠过,然而很快,他就嗤的笑起来,抓了抓头发道“开什么玩笑,这东西我照别人家抄的。”他两手一摊,撇嘴道“就这几张,没了。”

杜长卿轻咳两声,用眼神暗示陆瞳可以离开。

虽然不明白陆瞳为何非要执着找到这人,但看起来这人的确不像是懂得药理医经之人。哪个大夫会大白日将自己喝得烂醉,连毯子破了脏了也不知道洗一洗。

陆瞳站在屋里,看着榻上那人扔下拥着的被褥,低头寻床下的鞋,沉默片刻,道“我想请先生教我医理,通过来年太医局春试。”

此话一出,屋中骤然一静。

男人找鞋动作僵住,许久,缓缓抬头看向陆瞳。

陆瞳静静望着他。

一点日光从外面照进来,照亮窗前地面。那张粗糙的、生了细细皱纹的脸和屋里地面一样,泛着点湿冷的污垢,是张看起来颓然潦倒、平庸到近乎油腻的中年男人的脸,满脸写着黯淡憔悴。

有一瞬间,陆瞳觉得那双醉醺醺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
但很快,那点光芒就熄灭了。

男人弯下腰,找到两只被踢到一边的鞋穿上,扶着床跳下地。他有一只腿是跛的,走起路来一瘸一拐,走到屋里桌前,翻出一只烂铁锅,从另一边布袋子里舀出半碗米倒进,又在水桶里舀一瓢水,就在屋里开始生火煮粥。

他开口“姑娘这是找错人了吧,我又不是大夫,帮不了你。”

陆瞳道“我瞧先生门前种了不少药草,若无打理,长不了这样。应当是懂药理的。”

杜长卿目露惊讶。

这破屋门前快把门淹了的杂草是药草?

他虽不会瞧病,但这些年在医馆耳濡目染,普通药材还是能分辨清的,没想到竟未瞧出端倪。

男人拿铁勺搅粥的动作微顿,换了个话头“你们谁啊?”

杜长卿眼睛一亮,不等陆瞳说话,先清清嗓子,自报家门“我是仁心医馆的东家杜长卿,这位陆大夫是医馆里的坐馆大夫。仁心医馆在西街开了多少年了,先生可以去打听一下,绝对好口碑。您要是答应为我们这位坐馆大夫教授医理,我们是会付酬劳的,条件尽管提……”

男人抬头,打断他的话“仁心医馆?”

杜长卿一喜,正要继续夸口,就听面前男人混不在意地开口“哦,我听说了,前些日子太府寺卿的人去找坐馆医女闹事。”

他看一眼陆瞳,慢悠悠道“一个……想用翰林医官身份攀高枝的医女。”又看一眼杜长卿,咧嘴一笑,笑容有几分嘲弄“一个……混日子混了半辈子突然浪子回头的纨绔。”最后摇头,落下评点,“没什么前程,别瞎折腾。”

杜长卿自认对这男人已算客气,没想到热脸贴冷屁股还被嘲讽一番,顿时勃然怒起“你胡说八道什么……”被陆瞳一把拉住。

陆瞳看向对方,男人坐在地上,专心致志盯着锅里的粥。米粥加了大半锅水,只有一小把米,清得一眼见底,他死死盯着,仿佛盯着什么佳肴,目光甚至称得上垂涎。

“先生这是不肯答应我们今日请求了?”她问。

男人挥苍蝇般摆摆手,话都懒得与她说。

陆瞳点头“我明白了,告辞。”

她欠身,退出屋子,杜长卿跟了出来,在她身后气恼到胡言乱语“就这么算了?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?你看清楚了,那门前种的真不是杂草?他要懂医理怎么会混成这幅模样,连锅都是破的!叫花子也比他体面得多!”

陆瞳脚步一停,回身望去。

日光驻足在屋前,门下杂草葱郁茂盛,像团漆黑线团,要将那间破旧的、油腻脏污的屋子一并吞噬进去。

那扇他们进门时被打开的窗户,不知何时又被悄悄关上了。黑屋以及黑屋里的人在日光下慢慢腐烂生霉,像这屋子里四处生长的暗苔,潮湿不见天日。

杜长卿尤自愤愤“跟地老鼠一样,钻洞里不出来,黑咕隆咚的,也不嫌瘆得慌。”

陆瞳看了一会儿,收回目光“他不想离开这里。”

“这还用问?”

“那就把他逼出来。”她道。

……

又过了两日,连着几日晴天,西街的雪化了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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